了了堂诗话:《难是难了点,也不失为一种办法》
作者:谢春江
平头百姓学写旧诗的,不免面临一种尴尬,尴尬在于对声韵的选择,循旧韵吧,掌握实在不易;用新韵又畏人云不入律,是山寨版的。
昔日吟诗,声韵悉以《平水韵》为准,尤以近体(律绝)为最,《平水韵》始创于宋代淳祐壬子年(公元1275年)间,作者刘渊,是平水人,因以为名之,这个韵表,不是采一地之语音为标准音,而是基本据唐代官布的《礼部韵略》为蓝本,兼顾各地一些方言音韵加以修订的“百衲本”,尽管有些韵部的字,用当前普通话读来似不合辙,但在某地语音中,又确实是同韵的,加之而后的历代科考,均官定声韵以此为准,沿袭至今,久而久之,习以为常,便成明规则了。
今天之旧诗界,旧韵派与新韵派对垒已久,各执一词,谁也不服谁,也正基于对《平水韵》的肯定与否上:新韵派如赵京战,坚持旧诗应与时俱进,既然普通话已年过半百,还死抱着旧韵不放,把分明不在一个韵部的字硬揽在一起,道理何在?此语掷地有声,鲜有正面应对的主儿;而旧韵派也并非沉默是金的信徒,如吴小如等,一样振振有词,同样抛出一番理由来,既曰做旧诗,与时俱进,新的应是内容,也不排除掺入一些新词,但格律绝不能变,内容变了,格律再变,那还叫什么旧诗?干脆去做新诗得了,还谈什么“旧瓶装新酒”啊!用易拉罐不更方便?作为文学语言,普通话也非法定的语言,方言不也可以著书吗?更何况普通话中,没有入声,使数以万计的旧诗顿失了许多铿锵之美,这合理吗? 争论一直在继续,看来还有得争。
这次中华诗词学会,各地代表北京聚会。临了,上头掌门的对此,依旧支吾其辞,既不说声韵不该改革,复表示应当允许用旧声韵写诗,也就是主张“双轨并行”,说通俗点,便是保持“一国二制”的状态,且加了一句:“艺术规范是约定俗成的,不必搞行政命令。” 是的,谁也当不成仲裁,也别想当,当了的下场,也许比足协高官的下场还惨,谓予不信,不妨走着瞧!
令人觉得有些微妙的是,多年来,会刊《中华诗词》要求用新韵写作的旧诗,须标识一下新韵二字,还希望打上括号。
咱厨房里用油,有一种名叫调和油的品种。这旧诗界,新旧两派到底能不能调和呢? 能!当下位居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的“高官”星汉,就是这么一位能人。他既支持诗韵改革,又固守《平水韵》作诗,他不讳言自己是一个“两面派”,他的原话是这样的: “我主张诗韵改革,但我是一个两面派,作诗仍用平水韵,填词仍用《词林正韵》,作诗填词时,为使音韵和谐,尽量把平水韵中的有些韵目,用普通话读来韵母不同者分开使用,这当然就加大了作诗填词的难度,为的是让诗词界不喜欢新韵的行家里手也看着顺眼。” 原来如此,真难为他了,这多难呵!
应了一句老话,没有金刚钻,别揽瓷器活。诗人星汉,是今日诗界少壮派的三剑客之一,另二位是王亚平与杨逸明,都做得一手好诗,星汉更以绝句见长。他的既定方针是“两面讨好,都不得罪,”用心良苦啊,因难见巧,自不是像我这号凡夫俗子能忝列其中,两面成派的。一不小心,便会甫志高了。
星汉的诗,鲜活灵动,饶有新意,我聊当一回志愿者,摘录几首,也算为尚未看过那颗星的诗友,尽了绵薄之力了。我尝赞星汉云:
韵拾古通今,从容写己心。
看如平易事,绝对道行深。【星汉诗摘】
打鼾自嘲
豪气储胸力万钧,南柯梦里显精神。
平生功业君休笑,也是惊天动地人。
回乡偶书(五录二)
堕地当年带土腥,霜丝难掩旧神情 。
离乡纵使乡音改 ,翁媪犹能唤乳名。
任他飞雪染须眉 ,东望乡关心未灰 。
今夜儿时圆脸月 ,天山曾见五千回。
青河寻三道海子不果
闻道藏深秘 ,冰峰试一攀。
黑松摇日落 ,白草送风还。
眼福不能饱 ,诗狂岂可删。
云中悬瀑响 ,知有更高山。
旅居天津想小女剑歌
窗外月光满,波翻九曲肠。
单裙应显短 ,小辫定增长。
利口话千句 ,歪头字数行。
遥知阿母厉 ,相逼诵书忙。
南中国海濯足
过海书生第九仙 ,沧浪不浊影悬悬 。
敢称脚大神州小, 长瞰云低落日圆 。
曾母暗沙依北斗 ,马来西亚共南天。
诗家相望无风雨, 同引清波入砚田。
【谢春江,网名了了堂,原名贺亚之,1940年-2015年。中华诗词学会会员,上海诗词学会会员,原海上清音版主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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